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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吸血美人香(13)(1 / 1)

吸血美人香(13)

有了警队的保驾护航,顾云眠爽爽睡了一觉,再醒来已是日落西山。

黄牧坐在床边,捏了把她软呼呼的脸颊,「真给我睡了一天?」

顾云眠揉了揉眼,声音里带着惺忪的微哑,有些委屈,「不是你让我睡的吗……」

黄牧好气又好笑,「那妳可真听话。」

少女煞有介事地点头,「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

「伶牙俐齿。」黄牧给了她个栗爆,「先把今天的任务给做了,晚上去调查。」

顾云眠去洗了把脸,出来就见黄牧从床底拖出来一个小胖子,头被麻袋套住了,浑身捆得像粽子——一看就是专业手法,相较之下,她那照着书的龟甲缚真有点低俗。

【系统通知:注意,侦测到目标原料】

红色光晕圈在了小胖子后腰处。

顾云眠想到什么似的,又突然抬起头,两颗虎牙又尖又长,彷佛狼的獠牙,「这么早夺香,没关係吗?」

黄牧「嗯」了一声,「系统规定的时间只有早上七点半的萃取时间。妳应该也看到红光了吧?那就是可以夺香了。」

顿了顿,他狠狠揉了把她的脑袋,「我在外头就弄好了才把原料带回来给妳的,要出事儿哥也在妳前头,这样可以了吗?小兔崽子。」

小心思被戳破,顾云眠有些羞愧,「……谢谢。」

「快点儿的,其他人该回来了。」

顾云眠调整好心态,才低头完成狼的任务。

也不知黄牧用了什么招,小胖子意识是清醒的,她能感觉到他在细微的挣扎,愣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就这么痛苦的嚥了气。

鉴于她一身是伤,一旦留下血迹或绷带痕迹会很麻烦,这次的尸体是黄牧处理的。

等待黄牧的过程中,顾云眠就靠坐在床头发呆。没多大会儿,黄牧便翻窗回来了,安静的坐在她旁边处理鞋上的泥沙。

「为什么要蒙着眼?」

顾云眠抬眼看向他。

黄牧敲落鞋底的尘土,「昨天也是,今天也是。即使原料蒙着眼,妳也不用原本的声音。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顾云眠沉默半晌,苦笑一声:「不用怀疑了,和副本无关,我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罢了。我才进这儿没多久,生前也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给我留点自欺欺人的余地吧。」

黄牧没再说话。

见他收拾好自己,顾云眠起身,「走吧?」

黄牧却道:「等等。」

顾云眠:「?」

「任务,还没处理完吧?」

对上他不怀好意的笑容,顾云眠只觉一阵寒意自尾椎直窜上来,慌忙跳起来就往门口跑,「我唔——」

黄牧笑咪咪地看着怀里被捂着嘴、眼神惊恐的少女,「怕什么?哥又不害妳,只是好心想帮妳而已。」

啊呸!色狼!

黄牧将她打横抱起,往厕所走去,「乖,任务要完成,不然会死哦。」

「唔唔唔唔————」

谁来救驾啊啊啊啊————

当然,救驾是不可能的。

后来,顾云眠软绵绵的被抱出了厕所,小脸泛着诱人的红云,眼角眉梢皆带着不自觉的媚意,看得黄牧梆梆硬。

等黄牧也处理完自己,顾云眠也恢復了走路的力气,甩开他来扶的手,径自朝外头走去。

黄牧也不恼,甚至心情挺好,跟在她身后,反手关上了门。

经过大门时,两人正好碰见走入驿站的加百列和刘婉儿。

加百列走到她面前,「好些了吗?」

顾云眠满脸歉意,「好多了。对不起,拖了大家后腿……」

加百列温和一笑,「妳的身体比较重要。」

顾云眠:……是这游戏有毒还是黄牧有毒,我怎么现在听什么都带黄。

黄盈盈从会议室探出头,喊了一声:「你们干嘛呢?就等你们了!」

所有人都回来了,就连被严加看管的许光也在,被人用绳子牢牢绑在椅子上。

男人怨毒的目光如有实质,顾云眠忍不住发颤,忘了生气的事儿,直接窜到黄牧身后。

莉莉丝一把抓住许光的脑袋,「匡」的砸向桌面,「看屁!眼睛不要了?」

黄牧让加百列和许光换位置,把许光安排在自己右侧,顾云眠坐在左侧,如此一来,许光要作妖必会经过他。

被夹在黄牧和莉莉丝中间,正对面是俊美温柔的加百列,顾云眠对此感到非常满意,安心落座。

黄牧一扫在房间内的嘻皮笑脸,不苟言笑,「各组汇报一下调查情况吧。」

苏易无奈道:「我们几乎把小镇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人,不知道藏哪去了。」

黄盈盈脸色臭得像刚吃了屎,啐了一口,「妈的这贱人属耗子的吗!再不找到她,我们的任务还怎么完成!」

黄牧脸色阴沉,「没错,找她的小队不能撤掉。明天换两个人找,用道具也得找出来。」

黄盈盈还在那儿骂骂咧咧,黄牧不再管她,「宁雨、刘婉儿、廖曼曼,你们呢?」廖曼曼下午就不需要再守着许光,于是加进了加百列的小组。

刘婉儿又恢復了怯懦绿茶的人设,于是由加百列简单彙总他们组的行动:「早上我们没有找到任何一具尸体,狼队更加谨慎了;下午我们去了你们昨晚出事的地方,只有一些打斗痕迹和血迹,没有其他线索,倒是发现了白棠说的『孩子的笑声』的来源,那是晶镇的特有种,因为风吹过树叶会发出孩童笑声,得名童子树,又因为它树干和叶片都又圆又胖,晶镇人又称之为胖子树,周围的住民就是因为这棵树夜里太吓人才搬空了的。我想,这棵树应该就是配方上『童子』的含意,我们今晚要保护的是身材圆胖的镇民。」

黄牧眉峰紧蹙,「但这胖子又该如何定义?体重?外型?」

加百列思索片刻,「一般而言,肥胖是以体脂率为衡量标准,但这里我们显然很难找到能妥善测量体脂率的……还有一种算法,用身高就能得到标准体重,高于标准体重20%的就算肥胖。因为没有精密的测量仪器,可能会有误差,但这也没办法了。」

黄牧点头,「只能这样。因为今天的原料范围不像昨晚那么庞大,可以让警队用这个标准去找,把这些人聚集起来,我们照今天白天的组别再加入npc成组,轮流看守,苏易组八点到十二点,宁雨组十二点到四点,我们四点到八点。」

加百列满脸赞同,「我觉得可以。有npc一起,狼比较难动手。」

旁观全程的顾云眠:「……」

幸好她是狼,不然就这俩这一本正经又无比真诚的模样,她怕是要被蒙骗到天荒地老。

但谁不是戏精呢?要来比演技,who怕who!

顾云眠弱弱的举起手,「那个……我呢……?」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在她身上。

顾云眠不自在的缩了缩肩膀,下意识往黄牧的方向靠了靠,「我……我今天都在休息,都没有帮忙……我不想拖大家后腿……」

黄盈盈倒是毫不客气:「妳已经在拖后腿了。」

顾云眠扁了扁嘴,黑白分明的杏眼氤氲着朦胧的水雾,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完美实践了「qaq」的表情,可怜又可爱。

黄盈盈:「……」

她就说了一句,至于吗?!

黄牧心里一软,摸了摸她的脑袋,「别听她的。做为新人,妳很努力了。」

「黄牧哥哥……」少女满脸感动,在巴掌大的瓜子脸上显得格外大的眼睛明亮灵动,彷佛倒映着漫天星光的清泉,美得让人错不开眼。

黄牧:别看了,再看又要硬了。

加百列笑道:「我遇过很多新人,第一次进入正式副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更别说为了任务拼命去保护npc,妳已经很好了。既然妳有心想帮忙,那么晚上就与黄牧、莉莉丝一起吧。」

黄牧和加百列一起去安排找镇民的事,顾云眠和许光中间便没了人。

许光瞪着顾云眠,狞笑道:「小贱人,演得很好啊?现在所有人都相信妳,妳很满意吧?」

顾云眠脸色苍白,茫然又惊惧的往莉莉丝的方向靠了靠,「我、我没有演……!谁会故意让自己、受那么重的伤……!」

出乎顾云眠意料的,帮她说话的是黄盈盈,「中午又没人逼着你伤害她,是你自己心态崩了发癫的,怪谁?而且,哼,要不是需要你在场,谁他妈想让你个癫公在这儿发病。」

许光一顿,心中顿时涌现不祥的预感,「妳……妳在说什么?为什么要我在场?」

黄盈盈却不肯再多说半句话了。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制止了许光继续逼问的意图。

黄牧和加百列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军人和三个镇民。那三人皆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两个男性脸上、身上都是尘土,唯一的女性眼神呆滞,步履虚浮,顾云眠记得她前一晚还是一头乌黑亮丽的秀髮,如今竟成了稀疏的白髮,髮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脸上也带着扭曲的抓痕,触目惊心。

顾云眠不用掐伤口,脸色便一片惨白,克制不住的微微发颤。

黄牧紧紧握住她冒汗发凉的手安抚,却收效甚微。

那两名军人将三人带到后,也没离去,而是站在三个失魂落魄的镇民身后。

加百列和苏易把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奋力挣扎的许光架起来,背对着三人,一隻脚抬起来,手向后摆,做出了跑步的姿势。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许光叫得惨烈又高亢,彷若被架上烤架的猪。画面有些滑稽,却没一个人笑得出来——如果不是npc在场,莉莉丝大概就是那个唯一会捧腹大笑的白目孩子。

黄牧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家人里的儿子就扑向许光,目露凶光,「就是你!就是你!王八蛋——」

其中一个军人忙上前将他架开。

少年挣扎,声音因仇恨与悲痛而变了调,「你的背影!你的声音!我绝不可能认错!是你绑了我姊姊!把她们还给我!!把我的姊姊还给我啊———」

他的脸上涕泪横流,原本还算清俊的人此刻却如狰狞的疯狗一般,强壮如军人npc也是勉强才拉住了他。

相较之下,那对夫妻就比较冷静了——不,更像是枯井无波的绝望。

男人声音中充满疲惫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划过带毒的刀,费尽全力才吐出沾染毒血的唾液,「大人,是他。我们非常确定。昨晚,我和阿平都看到了他蹲在墙头和逃跑的背影,以及他右手小指的戒指,也听到了他的声音。儘管他披着披风,但我们可以肯定,是他。」

加百列点点头,温声道:「谢谢您的指认,先生。我们会尽快处理叛徒,为您的女儿讨回公道。请节哀。」

「节哀?」一直没说话的女人突然开口。她看着加百列,那眼神他太熟悉了——是疯子彻底陷入万劫不復之前的平静。

「你让我们节哀?」女人又喃喃重复了一次,声音猛地拔高,如抛向天际的铁丝,「你死过女儿吗!死的是你家女儿吗!节哀!节哀!!说得好听!我女儿死了!!我费尽一切保护她们、照顾她们、养育她们!我的两个女儿就这么都没了!!你让我怎么节哀!怎么节哀!!」

她越说越激动,她的丈夫却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呆滞无神的站在原地,只有依然挺直的背脊维持着一家之主的尊严。

女人哭了整整一天,已经哭不出来了。她撕扯着自己的头髮,抓挠着自己的脸颊,以此抒发钻心噬骨的痛苦,「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为什么是她们——她们就快要获得幸福了啊!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什么调香师!还第一职业!我呸!!都是害人精!!要不是你们,我女儿怎么会死!她们怎么会死——都是你们——去死啊!——去死啊!!————」

毫不压低音量的咒骂尖叫引来了更多警队和政府军的人,黄牧一挥手,他们便将几乎陷入癫狂的三人带了下去。

母子俩的叫喊声逐渐远去,却仍隐约能听到那悲痛欲绝的嘶吼。

会议室陷入诡异的静默,只剩下许光喃喃的「不是我」、「有人要害我」。

顾云眠僵硬的看着原木桌面,只觉那上面的花纹晃得她头晕。

「节哀?我的爸爸,我的妈妈,我的哥哥,全死了,在我眼前,为了保护我!你让我怎么节哀?你告诉我怎么节哀?」

「为什么是我家?为什么是我家?为什么死了那么多人,他还能好好地在监狱里吃好喝好?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们遇到这种事!」

「为什么他没有去死?为什么死的是他们不是我?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啊——」

「……白棠!」

顾云眠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早已满脸泪水,被黄牧拥在怀里。

「妳怎么了?」黄牧满脑子都是她刚刚的模样。呆怔、沉默,彷佛灵魂早已被黑洞吞噬,只余空虚与绝望撑起这副皮囊。

黄牧是丹凤眼,唐卓是桃花眼,两人无论眼型还是长相都天差地别,但他的眼神却让顾云眠莫名想起了唐卓,一股浓浓的委屈和依赖的衝动霎时取代了理智。

她仰着头,呆呆的看着他,许久后才喃喃道:「哥哥死了……爸爸死了……妈妈死了……他们都死掉了……我节哀不了……他们也节哀不了……忘不掉的……忘不掉啊……」

她的话颠三倒四,「他们」一会儿说的是自己家人,一会儿又说的是那一家子,玩家们一时没能理解她到底在说什么。

黄牧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他将她的脑袋摁入自己怀里,藏起她枯井般的眼,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好沉默的轻抚她的后脑。

少女的哭声越来越大,直到响彻死寂的会议室,直到声嘶力竭。

死亡对于游戏玩家而言过于日常,宛如吃饭喝水一般,以至于他们对此逐渐变得麻木,甚至把死亡当解脱。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被死亡打动,以至于她哭的瞬间,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太夸张」,直到想到她是个菜鸟,才意识到: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他们离正常人太远了,都忘了在死亡面前,除了恐惧、嚮往、木然,还有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

顾云眠哭到脱力,最后被黄牧抱着回房间。

她已经算不清这是第几次被他抱着放到床上了。这一幕今天反覆上演,彷佛卡带的剧情桥段。

两人的衣服上都是泪渍,顾云眠靠坐在床头,沉默的看着黄牧找换洗衣物。

他走到她面前,正想让她换了衣服,她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声音因才大哭过而沙哑,「……如果我说不全是演的,你信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他误会自己是个心机深沉、没有感情的戏精,她也知道在这种尔虞我诈的游戏里,轻信一个人很蠢,也很致命。

可她更清楚的是,自己又发病了。

她控制不住自己,无法自制的想相信某个人,无法自制的想依赖某个人,无法自制的想要有一个支点,好支撑摇摇欲坠的自己。

一直以来,她认为最痛苦的莫过于自己是如此清醒地看着自己发病,看着自己的灵魂被肉身所掌控,却逃脱不了这压抑到无法呼吸的桎梏。

黄牧看着她,彷佛看着被捲入暗流的溺水者,趴在自己随手抓到的浮木上,无助地朝自己伸出手。

最终,他握住了她的手,「嗯,我信妳。」

女孩慢慢朝他伸出手,一句话没说。

黄牧心领神会,俯身将她纳入怀中。

「对不起。」他听到她的声音轻轻落在耳畔,带着卑微的祈求,「我不会拖你的后腿。就现在,一会儿就好……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黄牧心头蓦然一疼。

她的声音发紧,声线颤抖,落在他后背的手也泛着凉意,却仍在说着,不会拖他的后腿,求他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

她说了那么多遍,他终于信了:她是真的很害怕拖人后腿,这不是谦词。

他就这么弯着腰,直到自己的肩膀新染了一大块水渍,直到她鬆开手。

「对不起,黄……」

黄牧给她一记栗爆,打断她的话,「道歉说太多就廉价了。与其道歉,我喜欢听道谢。」

顾云眠摸了摸额头,眼中终于多了些光,「……嗯,谢谢。」

「我去拿晚餐给妳。等会儿我睡一觉,凌晨要集合了叫我。」

顾云眠点点头,目送他换了衣服后出门,脑袋往后一靠,眼神晦涩。

她从小就很少大哭,因为她的爸妈不喜欢也不会应对,她的哥哥也会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让她自己冷静;相反的,如果她只是默默掉眼泪,他们会围上来问怎么了。时间久了,她就习惯躲在被窝里、躲在角落里、躲在桌子上,总之躲在某个让她能感受到虚幻的安全感的地方,在黑暗里默默掉眼泪。

他们走后,心理医生、唐卓,很多人都让她大哭一场,别憋在心里,她却已经不会大哭了——或者说,大哭是她刻意放任情绪与举止的有限夸大的结果,她最真实的表达情绪的方式,就是抱着自己,蜷缩在黑暗里抽泣,像个见不得光的怪物。

她知道自己情绪失控,所以利用了自己的绝望,放大自己的悲痛,好取信于那些陌生人,好让他们坚信她是个被戳中伤心事的、还无法平静面对死亡的游戏新人。

可她害怕这样的她,一如她曾害怕着自残的自己,在十九岁时疯狂寻找阻止自己的办法,直到看清自己被拯救的机会早已被这个流浪在灰色地带的世界扼杀,才木然拥抱持刀的自己。

她的情绪和理智像是被迫关在一个屋里,隔着玻璃窗四目相对,你哭你的,我做我的,相悖却又相容,做一个通透着情绪化的怪人。

她抱住自己的膝盖。

尽量缩小自己,总是能让她更安心一些。

黄牧端着两份晚饭回来,问她更希望他陪她,还是有一个自己冷静的空间。

顾云眠选了后者。

她独自用了晚餐,把剩一半的饭菜放在一边桌上,发呆到黄牧回来。

男人把餐盘拿了出去,回来后将怀錶交给她,交代三点五十叫他,倒头就睡。

顾云眠就这么捧着怀錶,靠在床头,看着黄牧偏厚的唇微张,任由夜色将他们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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