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大家准备好了吗？rdquo杨纳士问。ldquo那么走吧。rdquo到了外面，他把耙子从老师手里拿过来，放在膝上。ldquo我坐车，rdquo他笑着解释。ldquo咳，rdquo他接着说，也许该把我用绳子绑到椅背上。这样，这群疯孩子推我上堤时，我就不会来个嘴啃地了。rdquo

老师果真用绳子把杨纳士紧紧地捆在椅背上了。ldquo您能跑吗？rdquo杨纳士问老师。ldquo因为我们是急行军。rdquo

四个孩子哧哧地笑了。老师是个庄重的人，而杨纳士却要他跑步！

真没想到，老师咧嘴笑了，ldquo还可以追得上一把轮椅。万一不行。我和您可以换换位子。rdquo

杨纳士可乐了！他哈哈大笑着：ldquo您这个人真够格！rdquo他赞许地对老师说。他嫌轮椅走得太慢了，一向四面一看说：ldquo孩子们，怎么回事？就因为老师在，你们就把我当作摇篮里的小娃娃了吗？快点儿！加劲儿跑！rdquo

孩子们向老师看了一眼，稍微用点力。老师没有反对，他们就加快速度了。真的让老师追轮椅小跑起来了。看来他的情绪很好。

ldquo我们来了！rdquo野洛咧着嘴，模仿着杨纳士叫道：ldquo肃静！回避！rdquo

杨纳士紧紧地倚着绳子mdashmdash做好准备。孩子们拚命推他跑过韶若的大街。跑得这样快，徳克和皮尔好不容易才保持住椅子的平衡。杨纳士还对一个碰上的妇人嚷了几句。刚出韶若村，艾卡就掉队了。他们走得太快了。但谁也不愿意落在后面，仍然快步追赶着。

来到河边轮圈掉下去的地方时，除了杨纳士，大家都累得喘不过气儿来了。杨纳士主张马上动手，老师不同意。他说：ldquo我们是一路跑来的，现在得先喘一口气。我的气还在韶若呢！rdquo

ldquo你们尽量喘，rdquo杨纳士慷慨地说。ldquo我来观察一下。rdquo

他把轮椅转向河边，转到离河这么近，坐在草地上休息的老师吃惊地跳了起来，一下子抓住了椅子。野洛也抓住了一个轮子，皮尔和德克抓住了另一个。艾卡呼呼地喘着气赶来了，他也马上抓住了轮椅。

杨纳士对老师和同学们的行动毫不在意。他使劲靠在胸前的绳子上，用耙子去拨弄河水。所有的人都扶住椅子。他用耙子捞了十次，有点怀疑起来了。ldquo这儿的河泥大概深得没底。老师，我觉得您该打个电报到中国去，问问他们那儿有没有找到一个马车轮的铁圈。rdquo

大家都没有笑，只是丧气地望着运河。艾卡走上前来，向河里望着。ldquo咳！那车轴露在水上，紧靠着河堤。rdquo他指给杨纳士看。

ldquo那个东西也要用耙来捞。rdquo杨纳士说着，又把耙子扔了出去。

这次耙子碰到了一个硬东西。杨纳士拚命用耙子在那儿捞，想把碰到的硬东西拉住。ldquo捞到了。rdquo他终于说。可是耙子带出来的，是一只沾满了污泥的破搪瓷脸盆。杨纳士生气地把它摔得远远的。ldquo不碍事了。rdquo他向艾卡说，ldquo来，先把车轴拿上来，再试试别的办法。rdquo

ldquo艾卡，让我来，rdquo老师说着，接过耙子。ldquo我正觉得帮不上忙呢。rdquo他匆匆走下运河。

孩子们把杨纳士的轮椅从河边上拉了回来。他整理着绳子。ldquo等老师回来，我们再把绳子系在耙子上，往深处去试试。如果绳子够长，准能把铁圈捞起来。非把它找到不可。天哪！自从鲨鱼咬掉我的腿以后，我从来没这么高兴过。rdquo他一本正经地看看德克和皮尔。

野洛的嘴不由地张开。艾卡看着杨纳士发呆。ldquo两条腿被一口咬掉？rdquo他吃惊地说。

杨纳士耸耸肩膀。ldquo我怎么知道多少口？rdquo他说。ldquo那时候我又没看着。rdquo

ldquo那时候您怎么办的？rdquo野洛说。

ldquo我一脚把它的牙踢掉了，就是这么办的！rdquo

看到野洛和艾卡的害怕劲儿，皮尔忍不住暗暗发笑。他问杨纳士：ldquo可是您说，它把您两条腿都咬掉了。rdquo

ldquo我说过两条腿是同时咬掉的吗？rdquo杨纳士说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ldquo它在我一只皮靴上磨牙，我用另一只脚踢了它，我犯了个大错，它一生气就把这只也咬掉了。我不能再踢它了，因为没有腿了。rdquo

ldquo我希望那双皮靴比青樱桃更糟，叫鲨鱼吃了害胃病。rdquo皮尔说，一面严肃地看着其他几个孩子。

ldquo我也希望它害胃病。rdquo野洛也表示赞成。

艾卡站在那儿，犹豫着。他有个关于鲨鱼的问题，想问问杨纳士。杨纳士看见老师已经把车轴取来了，立刻把轮椅推向河边，没时间再说话了。他把绳子系在耙柄上，把耙子向河里远远扔去，等它沉下后，再慢慢地把绳子收回来。突然耙子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ldquo准备，rdquo杨纳士说，ldquo先抓住我的坐椅。这是那轮边，它要上来了，不然我不叫杨纳士。rdquo因为用力，他巨大的两臂上肌肉鼓了起来，颤动着。他把绳子，耙子，以及耙住的不知什么东西拖向岸边。这么费力牵扯，他颈后的筋都紧张地突出来。

突然，什么东西断了。因为大家都在拚命按着轮椅，这一来，大家拉住杨纳士和轮椅退离河岸很远，才站稳。那耙子的柄虽然系在绳上，但耙子却在水面漂浮。ldquo好了，韶若唯一的一把耙子也完了。rdquo杨纳士郁郁不乐地说。没有别人答话。大家气馁地望着运河中的耙柄。ldquo现在，只有另外想办法。rdquo杨纳士说。他的口气似乎过分轻松。ldquo回韶若去吧！不管怎样，我再想办法。rdquo

没有人说话。在沉默中，杨纳士突然抬头看天。ldquo听见什么声音没有？rdquo他举手示意要大伙儿肃静。杨纳士听见的声音又传来了。运河上的风传来像是妇女们的尖声呼号，是从村子另一头的堤上传来的。又一阵风把那嘈杂声音顺着运河吹过。

杨纳士抓住他坐椅的双轮，掉转方向。ldquo是妇女们在叫。一定出了事。rdquo他的目光射向钟楼顶上的风向针，然后转向太阳，迅速地估计了时间和风向。ldquo啊！rdquo他说，ldquo上潮了。多半是几只羊走下堤坝，被上潮的水淹了，现在就站在那里死等。我们快去，以后再来捞轮圈。rdquo

他们跳起身来，把杨纳士推向大路。这时，杨纳士又举起手来，要求肃静。ldquo听！rdquo他说。有一阵听不见声音。不久，隐隐约约的叮当声，来自呼喊声相反的方向。ldquo喔，不过是锡贩子的货车。rdquo最后野洛说。

他们把杨纳士推到大路上。ldquo等一等！rdquo他说，ldquo到妇女们叫喊的地方，坐马车要比步行快。rdquo

沿着运河的大道，一匹马拉着货车出现了。它疾驶过一个路弯，上了一座桥。锅锅罐罐，敲敲碰碰，不住地响。

ldquo咳，看！rdquo皮尔说，ldquo那座位上不是奥卡吗？他站起来了，好像在招呼我们。rdquo

锡贩坚持带大家绕着韶若兜风mdashmdash对他来说，从乃泗到韶若沿堤坝的那条路太短了。他说，这个星期六下午，大家都该出来散心。结果，他们上了韶若另一边的那条运河路。

他们转了弯，过了桥，奥卡注意到运河边的一群人。ldquo看！rdquo奥卡叫道，ldquo一定出事了！一定有人淹死了！连杨纳士都坐着轮椅来了。rdquo他跳到座位上。ldquo这匹马能不能跑？rdquo他焦急地问。

ldquo这一点路他还能跑。rdquo小贩说。他把缰绳在瘦骨鳞峋的马背上重重地抽着，老马向前跑去。伴着锡器的叮当声，马车摇摆着向路旁等候的人群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