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启明没有说话。
对方像是正在屋外,隔着话筒能听到嘈杂的夜风。
二十岁的裴致礼喂了一声,又讲:“怎么不说话?听不到吗?”
他的声音穿过漫长的十年,落到了郁启明的耳畔。就在这一瞬间,郁启明甚至觉察到了自己的眼眶在微微发热。
“……听不太清。”郁启明弯着眼角,低声讲:“你再多说两句,我听一听。”
裴致礼说:“真的听不清?”
郁启明嗯了一声:“真的听不清。”
郁启明听到对方像是推开了一扇门,走到了更安静的屋内。
风声停了。只余下对方清浅的呼吸声。
“现在呢?”裴致礼问:“好一点吗?”
郁启明说不出是不是好一点。和记忆里的声音并不大一致,或许是隔着十年,或许是隔着电话,他的声音被磨出了细微的颗粒感。
和三十岁的裴致礼也并不一样,三十岁的裴致礼的声音更沉更冷,不会有这样清亮的底色。
“听得清楚了。”郁启明推开了那一扇老窗,任由雨水落进房间,他回答之前裴致礼发过来的消息:“雨没停,比之前下得更大了,大概要到明天中午才会停。听到雨声了吗?”
“听到了,关窗。”
郁启明说:“不关,再听一会儿吧。”
“淋湿了又要感冒。”
“我现在在家里,不是在学校的操场。”有地方躲雨。
“关窗。你从开春到现在已经发过三次烧,珍惜一点你的健康,郁启明。”
“好的,好的。”
嘴上答应着的郁启明伸手把书桌前的椅子拖了过来,椅子腿划过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那些嘎吱嘎吱的声响是屋外雨中晃荡的树枝。
也是他心脏里涌动的血液。
郁启明坐到了窗口,任由那些带着凉意的雨丝溅到他的脸颊。
“关窗了吗?”
“关了。”郁启明顿了顿,叫了一声:“裴致礼。”
“嗯。”
“你在哪儿?”
“在家,房间。”
房间。
或许是已经突破了亲密的界限,郁启明现在已经可以毫无负担地回忆起记忆里裴致礼的房间。
包括他床头的灯,还有床尾靠墙摆放着的画。
“你那边有下雨吗?”
“没有。”裴致礼说:“是阴天。”
“台风几号来?”
“五号。”
“裴致礼。”
“嗯?”
“五月十五号那天,你要离泳池远一点。”
裴致礼倒了杯水,讲:“我一直离泳池很远。”
郁启明笑了一下,他在心底轻声说:你撒谎。
屋外的雨声轰隆作响。
它们重重地敲击着郁启明的心脏。
郁启明的心是凉的,他很多时候不在乎这个世界,也不在乎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在某段时间之前,他甚至并不很在乎三十岁的裴致礼。
只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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