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马回头,率领不到两百匹战马,凭借白日里探路的印象,拐上另一条道,摸黑急速返回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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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
诈降特地选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朔月之夜,以有备胜无备。
当这队战马全速返回之时,泗城之下,吊桥已经放下,地上,桥上,河里,满目尸身,竟一个活人也没有。
白麟借着唐易手中的火把,凝目望去,心中“咣”一声巨响。
他紧张道:“怎的——没来?”
常臻一抖马缰就要上桥:“我去看看。”
“等等!”白麟抬手拦下,“不可、不可冒险。”
这些天,他来头一回慌了神,冷汗顺着背脊,河一般往下淌。他扭转身子极目四顾,风里没有一丝人声,坟地一般死寂。
“为何一个人也没有?青狼军没有,咱们的人也没有?为何?”白麟呼吸急促,声音发起抖。羽箭未伤及要害,却刺得极深,整个箭头都没入腹中。此时心急如焚,伤口也火上浇油似的,突然剧痛起来,
若按计划,岳明之应率两千精兵埋伏在泗城城外的丛林中,趁着追兵出城,一举攻进去才是。
可眼下为何一个人影也没有?城头上也没插旌旗,连火把也没有。
白麟咬牙忍住疼,低声道:“莫不是……莫不是中了埋伏?”
常臻轻轻摇头:“不大像。”
“莫不是岳明之倒戈投敌了?”
常臻眉头紧蹙,道:“岳明之为大铭效力这么些年,一直坚守本分,乃是可信之人。不可能说倒戈就倒戈。”
白麟按着伤处直喘,诈降是柳昭玉想的,主将伤重、落马逃生这法子却是自己想的,还专门挑出来个准头过得去的小兵,扎起草人,演练了好几日。按适才追兵的情形看,好赖没有前功尽弃。
常臻吸口气,道:“莫急,我前去探探。”他拍拍逐月,马儿懂主人心思一般,万分谨慎,竖起耳朵,一步一停,一停一嚏。
常臻抽出刀,紧握掌中,提着一颗心,一寸寸往前移。
马儿突然扬颈嘶鸣,常臻眼眸一瞪,只见城头上,一道寒光闪过,直冲面门而来。
“当心!”白麟一声惊呼,往后猛挥手,高声喝:“后撤!”
常臻反应极快,侧头避过,挥刀削去,“铿”一声响,箭矢便断作两节,落在身后。
接着,他一声大吼:“什么人!”
无人应。
“海静郡王在此,城上人快快现身!”又一吼。
隔得许久,城垛旁才缓缓冒出个人头,气若游丝道:“郡……郡王……”只唤得一声,就再无声响。
白麟与常臻相视一刹,大惊失色,抽了马鞭就往城里奔。
跃下马匹,飞也似的冲上城楼,甩开火折子点燃火把,呆住了。
地上躺的,墙上靠的,柱子上钉着的,城头上挂着的,全是尸身,一丝生气也无,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