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在灯下摘去首饰,换了睡鞋,两个被翻红浪,枕欹彩鸳,并头交股而寝。
七十三回的潘金莲:
于是解松罗带,卸褪湘裙,坐换睡鞋,脱了褌裤,上床钻在被窝里与西门庆并枕而卧。
七十九回的王六儿:
换了一双大红潞r白绫平底鞋儿,穿在脚上,脱了裤儿,钻在被窝里与西门庆做一处,相搂相抱睡了一回。
西门庆眼里的王六儿:
灯光影里,见他两只脚儿穿着大红鞋儿,白生生腿儿跷在两边,吊的高高的。
这样看来,穿鞋睡觉不仅仅是为了维持裹脚的形状,还是男人的视觉和心理需要。这两个原因孰为先孰为后、孰为主孰为次,到最后也就很难分清了。人们只知道千百年来形成了习惯,穿鞋而睡就那么天经地义,就像如今裸足而睡一样。
习惯一经形成,它就是顽强而不可抗拒的。过去缠足的老式妇人,后来依令放足了,可她们不能走路了。缠足是让足骨挤压变形,这些足骨一旦形成了相对的空间位置,就取得了暂时的平衡。如果松了绑带,就会破坏暂时的平衡,引起各足骨的滑动和相对运动,特别是行走承受身体重力时便会加剧,导致疼痛。同样道理,缠足女子如果不裹脚、不着鞋而睡,她肯定也会不适应。这种不适一是心理的,二是足底的松弛导致的异样感。
所以古代女子穿鞋睡觉是与裹脚相伴生的,睡鞋自它诞生起又成了男人眼中的刺激物,它的大小、颜色、形状、周正等等都是男人怜惜的理由,是性想象的空间和载体。一双小小的睡鞋,牵动着女人与男人、荡妇与淫夫、丑陋与艳丽,牵动着全社会的经络,是古代社会风情的一处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