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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1 / 1)

“儿邬瑾敬禀父母亲膝下。

儿已于三月十五举进士第一甲第一名,京中诸事不全,暂不能接父母来此尽孝,望父母勤加餐,多坐卧,勿操劳,保重身体。

无需回信,京都居不易,正在城中择地而赁,之后儿子再来信。”

等墨干后,他将这张纸放在一旁,再重新铺上一张纸。

还未落笔,道观外忽然响起叩门声,连着拍了三次,又大声喊“邬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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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瑾听着声音,像是祁畅,连忙走出去,拨开门闩,打开大门,在月光下一看,果然是祁畅。

祁畅穿一件旧斓衫,缩着肩膀,见了邬瑾便讨好一笑,拱手作揖:“邬少爷。”

邬瑾侧身请他入内:“你我同是一科进士,不必这般称呼,叫我邬瑾即可。”

祁畅拘谨地搓了搓手,小心翼翼走入门内:“不、不,我不过是个同进士,不敢和状元称同年,我、我叫您一声大哥吧。”

邬瑾点头:“进来说话,这么晚来,应该是有事吧。”

“是。”祁畅跟着他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悄悄打量道观中情形。

道观清净自然,各处门窗大开,毫无阻碍,院子里一条小径,铺着石板,打扫的清爽干净,小径两侧,长满过膝的野花,里面窸窸窣窣,忽然蹿出来一只大花猫,从祁畅跟前纵过去,他吓得一个哆嗦,后背一凉,险些绊倒。

邬瑾伸出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臂,等他站稳后,才松开手,笑道:“别怕,不伤人。”

“不、不怕。”祁畅跟着邬瑾走进客房,又悄悄打量一眼屋中情形。

屋中简陋,堪称是家徒四壁,一眼就能扫尽,唯一看不尽的,便是桌案上的东西——几本翻出了毛边的书、厚厚几沓写满字的竹纸、笔架山上写秃了的两支笔、桌案之下,堆放着看过的数篇策论文章。

祁畅汗颜,他自以为勤奋,然而来京都之后所练的字,还没有邬瑾后到的人练的多。

他暗道邬瑾的从容和底气,也许正是来自于这样的勤奋。

“坐,”邬瑾给他倒茶,放到他眼前,“这么远走过来,饿不饿?”

“我来的时候,吃过了,”祁畅低声道,“那个王、王景华,他找了我。”

一说到王景华,他就忍不住畏缩起来,显然是受尽了此人的冷嘲热讽。

“他说赌约是他输了,他不会赖,但他父亲过世,他要回老家去守孝三年,三年之后,再来和您算这赌约。”

祁畅看向面不改色的邬瑾,迟疑着道:“大哥,他是不是想着三年以后,自己要是考上了,有了官身,您就不能再让他下跪了?”

“恐怕有此打算,”邬瑾点头,“王运生死了?”

“您不知道?”祁畅先是诧异,随后恍然大悟,“也是,您在这里闭门用功,月初那天发榜,送金花帖子的报喜人都没找到您,还是您自己去取的帖子。”

他又道:“是溺死的。”

邬瑾并不深究,只道:“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祁畅听他相问,越发局促不安起来,紧张地看了邬瑾一眼:“您的字写的好,如今又是状元,我想请您写一副字行吗?”

“行。”邬瑾笑了笑,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张大纸铺到桌上,换一支大笔,对着微黄的纸张若有所思,认真写下“君子无咎”四个大字。

他的字,逐渐含了自己的韵和势,风樯阵马,风神随人,写过之后,他凝视半晌,自觉有一笔不够圆转,又换一张纸,重新写过。

祁畅站在一旁,等邬瑾写完落款,立刻道:“您的字,当真是笔力深厚。”

等到墨干去,邬瑾将这一副大字卷起,找了一根棉绳系上,交给祁畅:“我没有私印,不过想来,没有私印,也无关紧要。”

祁畅没有留神他的话,将纸卷双手捧着在,谢过邬瑾,告辞回城去。

邬瑾送他出了道观,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他花用,祁畅接在手里,眼睛一湿,带着哭腔道:“多谢您,我您要是有事,尽管驱遣我,还把我当九思轩的小厮就是。”

邬瑾拍了拍他,没有多言,看着他一路往城里走去。

祁畅带着纸卷、银票,一路往城里赶,天边一轮明月,清光照人,道路两旁春柳随风而动,摇动满地碎影,分外幽静。

他走的很快,一颗心躺在胸膛里,是难得的宁静。

三月初一放榜后,殿试结果还未出,这一群同进士便已经开始“跑官”了。

同进士们先是一起参加了一次翰林院的考试,按例考过之后,优者可以进入翰林院做庶吉士,可是僧多粥少,庶吉士并没有祁畅的份。

祁畅想庶吉士做不成,干脆等着殿试唱名出来,等进士们都有了去处,自己就挑那剩下的偏僻地方,做个小小县丞。

可没想到短短几天时日,那些有银两有关系的同进士就开始四面八方的托关系,要赶在殿试唱名前将去处定下。

他自以为的、进士们全都推脱着不愿意去的穷乡僻壤,甚至和流放无异的岭南之地,正七品知县、正八品县丞,全都成了香饽饽,要“跑”,要“使银子”才能去。

他没有那么多银子,连京都衙门的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两条腿根本无处可跑。

坐在屋子里,他感觉自己是在坐以待毙,茫然而且绝望,不知自己是不是要再考一次,或者再考无数次,求一个进士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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