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后背露给了他。
“眼下不是互相谦让推搡的时候,不管他们是冲着谁来,想必都不会凭白放你我二人之一逃掉。陛下,要想活命,就把剑捡起来吧。”
穆崇玉淡淡地道。
薛景泓微愣,心跳仿佛突然加快了速度。他飞快地垂下手臂捡起剑,脊背被穆崇玉碰到的地方却似是有温水流过一般,暖暖的,酥麻的。
一个黑衣人见势又一剑劈过来,薛景泓连忙反击,这回他似乎终于习惯了点,用左手紧紧地握着剑柄,一剑刺穿了黑衣人的肩膀。
鲜血噗呲一下喷涌出来,溅到了薛景泓的衣襟上,可他却不惊不厌,面上反带着一丝奇异的笑。
他与崇玉,现在正在并肩作战,他们是可以互相交付后背的朋友,外面这些面目可憎的黑衣人,才是敌人。
至少在此刻,确是如此的。
薛景泓心里宛如被棉花糖包裹,他忽然觉得身体轻了很多,即便这会儿用的是左手,却也快准狠,杀得这伙黑衣人不敢近身。
可他们终究是以少对多,体力渐渐不敌。这样下去,势必会被对方得手。
薛景泓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对穆崇玉耳语了几句。穆崇玉起初不应,见情势再拖延不得,只好沉重地点了下头。
就在这当儿,只见薛景泓猛然往前跨了几步,主动拼杀出去,吸引了大部分黑衣人的注意。黑衣人正待要拔刀砍过去,却听闻薛景泓突然扬声道:“你们,是杨相派来的人?”
黑衣人被这一问惊住,虽不曾就此顿住了身形,可手上的动作却到底慢了一瞬。穆崇玉瞅准这一时机,冲杀出包围,纵身一跃,往那溪水深处游去,待黑衣人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像一条游鱼一般走得远了。
薛景泓这才松了口气。他屏住全副心神,注意着这些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刚才那一问显然只是为了声东击西。宰相杨廷筠虽然刚愎自用,是个彻彻底底的倒燕派,可他对北渝朝廷还是忠心的,绝无可能做出此等弑君的行为。
可不是杨廷筠又是谁呢?
朝廷倒燕派背着自己私自派出的追兵,仗着自己远在深宫不能洞悉外面实情,均是大摇大摆、兴师动众的,恨不能把包括崇玉在内的所有南燕人吓成过街之鼠,喊打喊杀,怎么可能扮成蒙面黑衣的模样,又是冲着自己而来呢?
定是自己出宫的消息透露了出去,让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动了杀心。
而想要杀了自己的人,却有两种。一则是如之前的崇玉那般,对自己怀恨在心的南燕人,二则,却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势力,杀了自己以谋求北渝皇帝的位置。
前者也不大可能。他的身份除了崇玉外并未透露给其他南燕人知道,至于第二种猜测……
想到此,薛景泓心下一寒,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名字。
他以前从不担心北渝会出现什么政变、夺权之事。他的兄弟、叔叔虽多,可王位的继承,一向是能者居之。谁能用武力统一了塞北部落,谁自然而然地便被尊为王者。
薛景泓的王位便是如此得来。到了上一世,挥师南下,大败南燕,统一中原的时候,薛景泓又理所当然地称了帝,并无一人反对。
可事情也是到此变得复杂起来。薛景泓主张善待南燕俘虏臣民,这便惹得北渝朝廷上下不满,倒燕派阳奉阴违,明面上遵从薛景泓的政令,私底下却肆意虐待俘虏,苛刻南燕旧民。
他的权力从这儿,便有了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