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谢家是个大家族,光是住在相府里的就有近百来号人。谢殊进谢家比较晚,以前每日又被谢铭光逮着教育这个教育那个,压根没机会与别人接触,所以根本不认识几个人。
管家急匆匆地去处理冉公子的事了,她没心情再吃什么石榴,问沐白道:“这个冉公子是什么人?”
沐白回答:“公子有所不知,其实论辈分,您还该叫冉公子一声堂叔,他本是大人的侄子。”
大人是谢铭光,既然是谢铭光的侄子,那就是谢铭光弟弟家的儿子了。谢铭光兄弟早分了家,照理说这个冉公子该养在二房里,怎么会在相府里呢?谢殊纳闷。
沐白接着道:“只是后来出了件事,他的身份一下就变了……”
谢殊疑惑:“出了什么事?”
沐白左右转了转脑袋,确定无人,这才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巴拉巴拉说了一通,说完还一副“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的表情。
“哦~~~”谢殊的表情说不出的微妙。
谢铭光跟二弟谢铭辉关系势同水火,一个觉得弟弟不争气,想提拔都提拔不了;一个觉得哥哥不仗义,做了丞相却不拉自己一把就算了,还把自己两个儿子也贬的一文不值。
谢铭光子嗣艰难,谢铭辉在这点上倒是赢了,五十岁那年小妾又给他添了个儿子,得意得他胡子都翘上了天。
之后他每次来拜访谢铭光都要牵着那小儿子的手来,得瑟无比。这小儿子也越长越聪明伶俐,一雪他前两个儿子被谢铭光嫌弃的耻辱,更得他欢心。
哪知好景不长,谢铭辉六十大寿,大宴宾客,后院忽然起了火——那位貌美如花的小妾居然被人逮到与外人通奸,再一细问,好嘛,连儿子都不是他的。
晴天那个霹雳!谢铭辉呕的晕倒在地。替别人养了十年儿子,还有比他更冤大头的吗?
彼时谢铭光也在场,到底顾及大局,没有趁机落井下石,抢先将满堂宾客遣散,这才免得被别人知道家丑传扬出去。
之后谢铭辉立即解决了小妾,还要解决这孩子,谢铭光却把孩子带回相府去了。
据说他是为了膈应弟弟。
据说他是想积点儿阴德。
据说那小妾私通的人本就是他谢铭光。
相府管家愤怒地大吼:“大人都一把年纪了,你们就别再编排他老人家了!”
反正此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搁下了,来历不明的孩子平平安安在相府里长大,下人们不敢嚼舌根,因为他名叫谢冉,只能用一个暧昧不清的称呼叫他:冉公子。
虽然这事儿听起来很囧,谢殊的心里却有别的认知。
沐白打小在谢家长大,知道的往事可比她多多了。按他所言,这个谢冉进府时,她的父亲已经踏上炼丹求仙的不归路,谢铭光之所以把这孩子抱回来,也许是打算让他接自己手的吧。
不过,谢冉的出身实在让人诟病,一旦暴露,必定难以服众,而且没有谢家血统,谢铭光自己可能也不放心。
这也许就是后来老爷子把她接回府的原因吧。就算她出身低微,比起谢冉也好得多了,何况她有谢家血脉,是正房里唯一的独苗,自然是不同的。
这么一推测,谢殊也就明白过来为何谢铭光一直都没跟她提起过这个人了,八成是怕她心里不舒服。
这些她知道,却不知道谢冉是否知道。她起身整了整衣袍,对沐白道:“带我去见见这位堂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