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想起卦里“滔天巨浪”之时,眼前滚滚浊流映目,耳中隆隆水声震耳,吓得他一激灵。
常晏天时刻关注着常余,见他一哆嗦,急忙询问:“你怎么了?”
常余有气无力说道:“我好像……很早就测到了他会有这一水劫。”
王因然丝毫不意外:“以你的本事,这不是小菜一碟么,今晚叫你来真正目的,是要你观天测运,看看我们什么时候下手最好!”
常余胸口好似有两股气拧在一起,一股浊气应和着王因然的话,觉得非将靖王置于死地不可,而另一股清气却捉摸不透,似乎隐隐预示着靖王不能死。两股气在膻中龙虎相争,搅得常余好不难受。
“喂,你怎么了?真是不舒服么?”
待听到声音,常余意识到王因然正在对自己说话。他摇了摇头,扯谎道:“没什么,可能是觉没睡够吧。”
“你最快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常余看了看天:“那也得等这云散尽了呀!”
王因然稳了稳燥气,道:“你这边尽管着和王府保持联络,没事多去走动,我这边计划已定,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
常余有些萎缩:“真的要……开始了么?”
王因然眼神一凛,放射出凌厉的威势。“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是答应过要助我复仇的!”
常余被她盯得矮了半截,胸口那股清气暂时被压制了下去。“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办。”
王因然神色转缓:“事成之后别无相报,就把丛载天和常晏天送给你,你想拿她们当护卫就当护卫,相当侍女就当侍女,想一起娶了我就去讨杯喜酒,总之不让你吃了亏!”
“使不得!使不得!”常余摆手摆得手腕都要断了。
丛载天沉着脸没有说话,看不出是对王因然不满意还是对常余不满意。
常晏天火爆子脾气窜上来了:“怎么,可是瞧不起我姐妹二人?是我们俩比不上你那秦簪竹声?”
常余转向常晏天鞠躬哈腰地解释,常晏天完全不听他话。
“自打在那峡谷中我便和你说过了,百越女子一心如一,我既把心掏给了你,你若是不要,我就自己剜她出来去喂狗!”
好个烈女子,这是要出人命呀!
常余左右为难,一边是心爱的又得罪不起的秦簪,一边是要死死活活的常晏天,哪边掂量不好都要出问题。从前还不觉得,真个花开两枝不是什么省心事,况且,后边还候着一个伤心委屈的竹声,另有一个捉摸不透的丛载天。
常余焦头烂额,没办法,火烧眉毛先顾眼前,他拿出了在司天监老师们身上学到的特有的技能——和稀泥,好歹先把常晏天稳住。
“你别死死活活的,我啥也没说不是,这样吧,因然大事在身,你我都当以大事为重,待成功之后,咱们再说这事行不?”
常晏天还是不肯。
郁玛夔看这样闹下去不是个事,发话道:“秋儿当以大事为重,事成后自有茵儿和一众师姐为你做主!”
她又看向丛载天。
丛载天低下头来:“但听师姐安排!”
这一折腾,直到黎明前常余方回到客栈,好歹暂时脱离了二重天,他在客栈外徘徊,心中甜一阵苦一阵。
齐人之福谁不想有,二重天英姿飒爽、样貌清秀,给了谁谁不愿意。
不过自己心里先有了秦簪,竹声更是割舍不得,秦簪连竹声都融不进感情,怎能容得二重天强势地插足。
可若真得回绝二重天,丛载天倒还好说话,常晏天那暴脾气真有可能做出傻事,回头这一笔账还不得记到自己头上?
正在苦恼,为他解决一角烦恼又增添一丝忧愁的人出现了。
竹声迎面碰上了常余,二人均是一惊。
“哥哥……你……怎么起这么早?”
这是这些天来竹声对常余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常余抓住机会想和竹声修复关系。“我睡得早,就起得早了,你怎么也起这么早,要出门去?”
竹声低头不看常余:“客栈的早饭不好吃,我去早市上买些回来。”
“真是辛苦你了!我这也没事,陪你一起去吧。”
竹声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你再睡会去吧!”
“走吧,哪里还睡得着!”常余说了句违心话,硬赖着竹声同行。
竹声无奈,只得叫常余跟在身边。
一路走,常余有的没的找话说,竹声嗯嗯啊啊地简单回答,仍是冷冰冰的态度,回程路上,常余再憋不住,一把拉住竹声。“你还生我气呀?”
竹声不语。
“我那话……那不是为着哄秦簪么!”
仍是不语。
“我是想要娶你们两个的,等我开导好她,你耐心等一等好么?”
竹声抬起头来,两只泪眼晶莹闪烁。
常余以为她原谅了自己,张开怀抱想抱竹声。
竹声一把推开常余,语带哽咽。“我已和簪姐姐说了,等大水退去,我就回鹤坂城雾岸听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