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记着,你说日后来找我,竟让我足足等了三年。”萧承钤掀开额前几缕碎发,愤愤不平道,“还留着疤呢。”
周鲤凑近去看,果然有细细的一条疤痕,平日里头发一遮,不算明显。但萧承钤肤色太白净,突兀横了一道疤,细看还是很扎眼。
“我真是罪人。”
周鲤垂下眼睫,原来自己的少不更事,会酿成这样坏的结果。萧承钤在他眼里像块无暇的玉,偏偏被他留了划痕。
见周鲤眼中流露出愧疚,萧承钤有些慌乱,他本意只是开个玩笑,哪想真惹得周鲤难过起来。
“这个疤,许是你我的缘分,”萧承钤拍拍周鲤的肩,“正所谓不打不相识。”
周鲤抿着下唇,感觉好了一些,“想必是疼的。”
萧承钤不假思索地回答,“比这疼的事情多了去,我早记不得了。”
周鲤笑了笑,感觉又好了一些。
很多年之后,周鲤再回忆起这段简单的对话,忽觉一语成谶。
他和萧承钤此生所要承受的苦痛确是还有千千万万,如山如海,衬得那道细疤都变成心上软肉。每每忆起,却会化作春水,又转瞬即逝。
第06章 只是短暂地醋了一下
转眼又是一年月圆之夜。
今夜的宫宴一如既往,光禄寺早早便开始筹备着,听说湖上那座戏台子就搭了小半个月,绫罗刺绣,缀满珠翠。可谓是极尽奢华。
周鲤受他父母教导,自小秉承简朴作风的家训。比起京城里其他王孙公子,过得不算奢靡。但比起一般百姓,又实在优渥不知多少倍。
周密有一年前往淮南赈灾,带了周鲤随行。以前在书本上读见的饿殍遍野,全变成了活生生的景象,血淋淋地刻在周鲤记忆里。
后来人家都以为他战场上见惯了生死,便能在人间疾苦面前心如磐石不动如山。却不知那几千个刀光剑影的夜里,他多少次半夜惊醒一身冷汗。
这场宫宴,周鲤本算宾客,但却是和萧承钤一同入场,跟在太子殿下身后。不引人注目,他只是在禁卫营里小有名气,但朝堂上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周十一?”
忽然听见有人唤自己,周鲤转头,徐玦一身水青色长袍,手执骨扇,头上系着国子监学生标志性的抹额,俨然是个端方的读书人。只是周鲤知道,这人开起金口来可没外表那么文质彬彬。
“学生徐玦,见过太子殿下。”
萧承钤微微颔首,看了徐玦一眼,转头问周鲤:“认识?”
周鲤点点头,“殿下,这是徐尚书的孙子,与我一同长大的好友。”
萧承钤起身,“原来是徐家的公子,听闻徐公子十五便中得举人,来年想必金榜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