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肖慎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他又一次赶人。
这一刻他想明白一件事,想明白小恩为何突然间不亲近他,要躲着他……小家伙八成是因为之前听到他和眼前这疯女人吵架,期间疯女人有提到小恩,于是,小恩听到了,以为是他害得,便不再让他陪着他玩耍。
记得那日也是周末,小恩在他这玩累了,他就把小家伙放到卧室床上,出来时门半开,而他后来在做什么?
对了,他坐在沙发上看书,约莫过去半个多小时,门被敲响……开门一看到是冯露,他当即就想关门,却还是被对方像今日一样不请自入。
两句话没说,他们便吵起来,冯露斥责他对小恩比对她好,斥责他有时间陪小恩玩,都没时间陪她出去走走。
当日虽不像今日吵得这么激烈,却没差多少。
小恩估计就是被吵醒的,把他们的吵架内容听到了耳朵里……想到这,肖慎满心都是自责。
他拉开房门,不顾冯露眼里的痛恨,一把将人推出门。
“肖慎!”
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肖慎把门关上,隔绝了冯露像是要吃掉他的目光。
坐到沙发上,他的神色渐渐有些恍惚。
小恩的眉眼和他长得像?
小恩是他的孩子,是雪儿和他那次后有的?
真是这样吗?
如若不是,为何他一看到小恩就心生喜欢?难不成只是因为小恩是老师的重孙,是雪儿的孩子?
还有……小恩在和他相处不过半日,就喜欢和他黏在一块,后来又喜欢亲近他,看到他就伸出小手手要抱抱,奶声奶气唤他“叔叔”。
他怕……
肖慎这会矛盾得很!
如果小恩真是雪儿和他的孩子,那他该如何向老师解释?
他可没忘老师说的,陡然间,老师知道他有可能是小恩的父亲,而他却没对雪儿负责,更是导致雪儿难产亡故的罪魁祸首,这样的他,能否得到老师和师公原谅?
眼里溢满懊悔和自责,肖慎恨不得杀死以前的自己,为什么在他想着要给雪儿一个交待时,只因雪儿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要他在老师和师公面前一个字都不许说……他就答应了呢?
难道他所谓的负责,不过是假惺惺的说辞?
心里装着已故的妻子,却碍于和雪儿意外有了那样的关系,为免良心上受到谴责,想着对小丫头负责,结果对方说不用,同时要他瞒着老师和师公,他便……他便卑鄙地趁机应下?
是这样吗?
不知道在沙发上坐了多久,肖慎起身,他不想逃避问题,不想做一个懦夫,更不想逃避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他要去老师面前问清楚,要把那次意外告诉老师,不管老师和师公会如何对待他,他都会受着!
可肖慎在临出门前,又坐回沙发上。
他怕,怕他一旦把那次和罗雪之间发生的意外说出来,会给老师和师公带来沉重打击,怕两位老人会因此出现什么闪失。
……
临近中午十二点,姜黎和洛晏清出现在学校分给李老太太的住房楼道里。
“洛同志、姜同志?!”
沈云修从家里出来,抬眼间看到姜黎二人,他以为自己眼花,不由摘下眼镜擦拭下,重新戴上,确定他没有看错,不由打声招呼。
“沈同志这是要出去?”
姜黎和洛晏清朝对方点点头,算是做出回应,继而姜黎问沈云修一句。
“嗯,我下楼去打点酱油。”
沈云修手里拎着酱油瓶,他说:“你们是来看望罗叔和李婶、小恩的吧,他们都在家呢!”
“对,我们正好来沪城办点事,就顺路过来坐坐。”
姜黎面带微笑:“沈同志你去忙吧,我们都已到门口,就不在这耽误你的时间了。”
沈云修点点头:“再见。”
姜黎:“再见。”
在沈云修走远后,姜黎敲门:“罗叔、婶子,你们在家吗?”
一门之隔。
“老头子,我听到了小姜的声音,是她在敲门吗?”
“是小姜!”
罗老说着,忙从沙发上起身,前去开门。
“小恩,你爸爸妈妈来看你了,高兴吗?”
李老太太抱着小罗恩,笑眯眯问怀中的小家伙,然,小罗恩并未对她的话做出回应,不过,他的目光却已经落向门口。
当罗老打开门,在看到姜黎和洛晏清的一瞬间,小罗恩先是眼里溢满委屈,接着张嘴就“哇”地哭出声!
与此同时,小家伙朝姜黎伸出手,嘴里连连喊着“妈妈”。
夹带着哭腔的小奶音听得人好不心疼。
姜黎顾不得和李老太太打招呼,忙伸出手把小孩儿接过来,柔声轻哄:“妈妈在呢,我们小恩怎么就哭了呢?好啦好啦,不哭了好不好?要是再哭下去,我们小恩就要变成红红的兔子眼睛了!”
说什么傻话?!
“拿着,这是给你的。”
从随手拎着的旅行包里取出一辆玩具汽车,洛晏清递向小罗恩,见小家伙伸手正准备接,洛晏清说:“还哭吗?”
小罗恩摇头,但哭声却止不住,眼里的泪水同样控制不住,哭得又伤心又委屈。
“小姜,来,你和小洛坐这。”李
老太太招呼姜黎和洛晏清在沙发上落座,她说:“我我没想到你们会来得这么快,婶子在这谢谢你们了!”
昨个打的电话今个就抵达沪城,不用多想,肯定是搭乘班机过来,说实话,李老太太对此很是动容。
因为这足以证明姜黎两人把小恩在心里放着。
罗老附和:“是啊,小洛小姜,谢谢你们了!”
“罗叔、婶子,你们这就见外了,小恩可是我们的儿子,听到他出事,我和洛晏清哪里还能坐得住。”
蹭蹭小罗恩的脸儿,姜黎笑着摇摇头,直言罗老和李老太太不必客气。
洛晏清:“接到婶子的电话,小黎就去收拾东西,想着我们早点过来,小恩的情况能好得快些。”
四人闲聊好一会,期间,小罗恩止住哭声,但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姜黎腿上,用手紧紧抓着姜黎的衣袖,且时不时看眼洛晏清,生怕爸爸妈妈会再次丢下他离开。
但许是小家伙近来常处于害怕、不安中没有休息好,不知不觉间,竟在姜黎怀中陷入熟睡。
而李老太太趁着这工夫,和姜黎去厨房准备午饭,至于小罗恩,则被洛晏清抱回房间放到了床上。
“我看小恩这情况恐怕一时半会很难恢复。”
“到底是年岁小了些,可我和你罗叔又能有什么法子?都是些三四岁大的小孩子,他们哪里知道他们说的话会给小恩带来伤害。”
“小恩的性子有些敏感,这和他之前待在福利院生活应该有很大关系,但说到底,是我不好,没把小恩留在我和洛晏清身边养着。”
“说什么傻话?!你和小洛不仅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还帮了我们那么大一个忙,我们哪来的脸让你把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抱回家抚养?
何况你们自己就有三个孩子要照顾,又都有工作在忙,要是我们当时真提出那种过份要求,未免太过于厚颜无耻。”
李老太太边炒西红柿鸡蛋边说。
闻言,姜黎静默须臾,说:“我和洛晏清在这留两天,看看小恩的情况会不会有所好转,如果难见起色,你和罗叔也同意的话,我们想把小恩带去北城生活一段时日。”
“小姜……”
李老太太的声音忽然提高,听到她的声音,姜黎正在切面条的动作一滞,不解地看向李老太太:“怎么了?”
“你……你和小洛真想好要带小恩去你们那边生活?”
李老太太眼里的感激几乎要溢出,她嗓音微颤:“昨晚睡前我还和你罗叔还在商量,想着你们过来后,要是小恩的情况依旧不见好转,
便拜托你们看能不能把小恩带到你们身边生活些时日,没想到……没想到我们都没提呢,你就想到了最糟糕的状况,
还是来了
并做出带小恩去北城生活的决定,小姜,婶子真得不知道该如何谢谢你了!”
姜黎闻言,她笑笑说:“婶子又和我客气上了,我都说了小恩也是我和洛晏清的孩子,既然担着父母这个身份,那我们就得对孩子负起责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恩患上心理疾病。”
“不是婶子和你客气,是你和小洛心地好,又把事情想得这么周到,算上之前我和你罗叔欠你们的,估计等我们日后不在了,都还不上你们的恩情。”
李老太太这番话是发自肺腑。
姜黎:“婶子可不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你和罗叔长命百岁,得看着小恩长大,娶妻生子呢!”
“好好好,婶子不说那些晦气话了,婶子会好好活着,你罗叔一样,有生之年,我们兴许还能帮小恩带带孩子。”
李老太太笑呵呵说着,闻言,姜黎开口:“小恩有孩子了哪里会劳累你们二老帮着带啊,到时,你们尽管享受你们的天伦之乐吧!”
午饭是西红柿鸡蛋面。
用过后,姜黎又陪着李老太太去厨房洗刷碗筷,等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两人回到客厅,加入到洛晏清和罗老的闲聊中。
至于小罗恩,这会子仍睡着,不过李老太太有说,在小家伙醒来后,会下细挂面做午餐。基于此,吃饭时,姜黎就没去叫醒小孩儿。
“婶子,你在电话里说小恩忽然不再亲近肖同志是怎么回事?”
端起茶水喝了口,姜黎随问李老太太。
“不清楚。”
李老太太摇头:“我和你罗叔都有仔细想过,也问过小肖,都不知道是什么原由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