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开口:“旅社老板说的那个奇怪的人是我,我昨天早上五点多确实去了那里。”
一屋子人,除了裴渡沈剑,都不可置信地望向我,大队长反应还算比较快,直接质问我:“你那么早去那里做什么?”
“找我。”我还没有回答,裴渡便一步跨了出来,把我挡在他身后,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之前比较乱,大家都没有在意他的存在,这时他一站出来,瞬间成了焦点。妈妈离我最近,直接
一把拽过我,厉声问我:“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又扬了手指着裴渡,“他是谁,你找
他做什么?”
我抬眼瞟她一眼,觉得讽刺莫名,“他是裴渡,薛元的儿子。”
话音刚落,她先是狠狠一愣,又是无法相信般指着裴渡指了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屋子里静了下来,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我跟妈妈这突然之间的诡异气氛是怎么回事,唯有爸爸不重不轻的嘲讽般的哼了一声。
“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怎么找庄耀。”裴渡的声音乍响,立刻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了回
来,现在什么都不重要,唯有找到耀耀才是当务之急。
裴渡突然转了身,看向垂着头坐在角落里的沈剑,问题直指向他:“沈剑,你昨天早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没错,凌晨五点钟,天都没有亮就出去吃早饭,谁信?
我昨天因为裴渡,完全没有注意,沈剑平日里颇懒,不睡到日晒三竿不会起来的。
沈剑不说话,全屋子的人都在等他开口,寂静到猜测都要落定下来的时候,沈叔叔松了步子,颤着声音说:“小剑,你说、说话啊,告诉他们你去干什么了,你不会的……”
“我出去的确不是为了吃早饭,是去为了找那辆面包车的主人。”他话音很平静,平静到像一个甘心赴死的人。
而,其他人却如炸了锅一般沸腾起来,奶奶声嘶力竭:“你跟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你们
合起伙来绑我家耀耀,他们现在在哪,你说啊说啊!”
妈妈也红着眼,“你把耀耀拐去哪了,耀耀要是有什么事,我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你。”
爸爸举了拳头,期上前去就要打他,却被大队长眼疾手快的拦住,“你们先冷静一下,案子还没断定,不能这么早下结论。”
我抬了步子向沈剑走过去,感觉天旋地转,慢慢蹲□和他平齐,用手撑在地上才勉强稳住身形,我问他:“沈剑,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现在把话说清楚。”
他抬了头,唇角竟还微微扬着,眸子里是一片天寒地冻,“我跟他们的关系?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我欠了他们五十万,他们来找我要钱而已!他们威胁我,说我要是再不还钱,就要来弄我的
家人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动作那么快,绑了耀耀……”
沈叔叔冲过来,一巴掌结结实实又落在他脸上,“你个逆子,你这些年都在外面干什么了,怎么会,怎么会平白无故欠了别人五十万!”
“平白无故?呵呵,你以为你当初躺在病床上快死了,最后是怎么活过来的!你还真以为当初给你治病的四十万是我募捐来的嘛,别天真了,这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好人,人心都被狗吃的差不
多了!”
沈叔叔前几年确实是生了场大病,还住进了icu病房,后来半年后我再回来时,竟奇迹般的好了起来。爷爷还感慨着说,沈叔叔走了狗屎运,白捡了四十万来治病。
这其间原委,沈剑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独自陈述了半个小时,才将这些年的心酸道尽。
他早就知道沈叔叔患有肺病,自己不甘心在这穷乡僻壤荒废光阴,想了许久后终于决定出外打拼,想着等挣着大钱了就带沈叔叔去治病,带他过好日子住大房子。可是,离了家,他才知道他一直在坐进观天,这外面的纷扰世界,好像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在城里找了个服务员的工作,月收入一千,一干就是两年,结果还是和刚来时一样,到了每月月底依旧是身无分文。时间和意外从来都不会等人,沈叔叔终于还是病重住院,他又借又凑,才只能担负的起一个月的住院费用。走投无路间,同在一起打工的小王给出了个不算主意的主意,他说:“要不你去借高利贷吧,这是短时间能唯一能拿到那么多钱的办法。”
沈剑还真不知道借高利贷的代价是拿未来去还,把命都搭进去都未必还得起。
但是,没办法,权当一命抵一命吧。沈叔叔顺利手术,平安之后,他就过起了亡命天涯的日子,
几乎是天天换住所,睡觉都不敢睡熟,生怕被找到后面对那些恶魔。
也就是在这两年,追债的人才消停那么一点点,可是没想到,这刚回来没多久就又被盯上了,并
且那边是狠了心的,不到一天的功夫就绑了耀耀。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对错已经分不清了。
按理,他大错特错,按情,他情有可原。
沈叔叔“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年近半百的人了,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哭着说:“庄叔,我对不起你们,耀耀出了什么事,都算我的!”
爷爷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转身握住大队长的手拍了拍,说:“求求你们了,绑匪那要多
少钱我们都愿意给,只要把人找回来就行了,我求求你们了。”
奶奶和妈妈一起跟着附和,哭声似乎要震踏整个屋子。
我瘫坐在地上,视线扫到口袋里插/着的牛奶瓶,耳边朦朦胧胧的响起耀耀的呼喊声——
姐姐,不要再丢下耀耀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码完最后一句感觉有点心塞.....
第40章四十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