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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啸之前告诉他,何小朋友觉得除夕夜里的事“不是什么大事”,怕麻烦他,才不愿告诉他。
此时他听着何辛洋的反应,那些隐约的呼吸声中有点尴尬,有点被“兴师问罪”的无措,恰好与严啸的说法契合,于是笑了笑,又道:“有没有哪里伤着?”
何辛洋“啊”了一声,这才明白程洲桓说的是工人村发生的事。
他手心出了汗,使劲往衣角上揩,因为紧张而显得结结巴巴,“没,没伤着。程哥你知道了?”
“嗯,严啸已经给我说了。挺巧的。”
“哦,那天赶来的特警里有一人是他朋友。”
关于昭凡怎么大显神通击毙犯罪分子的事,程洲桓已经从严啸处了解到,此时再听何辛洋说一遍也无妨,索性一句一句引导着对方往深处说,直到讲起马仔们也租住在工人村时,才以一种建议与商量的口吻道:“洋洋,换个地方住吧。”
他始终拿捏着分寸,所有的关心都点到为止,不疏离,也不越界。
何辛洋在这种朋友电话粥般的聊天中逐渐镇定下来,脸上的烧也消退不少,答道:“嗯,我这几天也在考虑另外找个地方租房。”
这话不假。他虽紧紧捂着钱袋,不愿多花钱租稍好的房子,但被扣为人质的经历实在令他心有余悸。
既然已经知道邻里住着犯罪分子,自己还和这些犯罪分子有过节,那工人村便是再也住不安心了。
好在上一季度交的房租春节后就要到期,就算仓促换房,也不会浪费钱。
程洲桓心下已经打定主意,话却并未说满,只道:“没找到新住处之前就先将就住在我家吧,我过两天回来,帮你参考参考。”
何辛洋“嗯”了一声,“谢谢程哥。”
放下电话后,他呆坐了一阵,脑子一片空白,直至腹中传来饥肠辘辘的咕咕声响。
冬季的太阳势头不足,晌午还明晃晃地挂在天空,下午三四点后,就被怎么照也照不暖的风赶去云层背后,徒见光亮,难感温度。
何辛洋合上习题本,就着酸奶啃了两个面包。
冰箱里不缺丰盛的食物,他却没有心思拿出来加热。纷乱的心事将整颗心都堵了起来,实在分不出一丝半点思索其他。
晚上他捧着一本英语语法靠在沙发上,两眼盯着未开的电视出神。
这大半年来的点点滴滴像春雨一样淅淅沥沥落在他身上,周遭似乎笼罩着程洲桓的气息,柔软、温和,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微温。
他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虽整日忙于生计,无暇顾虑感情,却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看着漂亮的异性时会忍不住多瞧一眼,夜里偶尔也会躲进小租屋逼仄的厕所自我满足。
甚至对同性之爱,他也算不上完全陌生。
初中时被堵在厕所的经历令他对这个群体深恶痛绝,不愿去了解,也不能接受。但正因为如此,他亦明白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男人爱男人,男人对男人做那种事也并不稀奇。
他尽量冷静地用理科生的逻辑思考问题。
程哥喜欢男人吗?
如果不是,问题到此为止。
如果是?
那么程哥……他艰难地咬咬下唇,手指交叠捏紧,强迫自己继续思索:那么程哥会不会喜欢我?
会,怎么办?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