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典一口酒进肚子里,大大的吸了一口气,在出气的功夫胡乱的问了一句:“甜姐,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呀?”
田野掏出一根烟,拿出打火机,啪的一声把烟点燃,吸了一口递给典典,自己又点了另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圆圈,发觉不太圆,又吐出一个,滚滚的溜圆溜圆的,然后把烟头往烟圈里一捅,做了一个很下流的动作。
田野噘起嘴,把烟圈吹散,深深的叹了口气,颓废得像烟头上燃尽的烟灰。田野说了四个字:“坐吃等死。”
坐吃等死!人活着就是为这个吗?甜姐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再说我就要哭了,我们喝酒吧,喝醉了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两个人就这样玩命的喝,大概是到了喝醉的时候了,典典迷迷糊糊的问:“甜姐,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呀?”田野口齿不清的说了四个字:“坐吃等死。”
典典不敢往下喝了。如果只有两个人在喝酒,并且就有一个喝不了了,那么这酒就算喝到头了。
典典和田野相互搂着腰,在大街上翩翩倒倒,腿肚子朝前的走,走到十字路口,典典要往火车站的方向走,田野要往千百度的方向走,田野说:“方向错了。”典典说:“没有错。”田野说:“典典你喝醉了。”典典说:“我没有喝醉。”田野说:“典典,你得听我的。”典典说:“甜姐,我都听你的。”田野说:“那你跟我走。”典典说:“今天不行,今天我想回家。”田野说:“今天不能回了,改天吧。”典典说:“不行,我想老公了。”田野说:“千百度老公有的是。”典典说:“他们不是,我想我自己的老公。”田野说:“不都那么点玩意儿,都一样。”田野把典典抱起来,扔到千百度的方向,典典也回敬田野,把田野也抱起来,扔到火车站的方向。两个喝醉的女人,就这样在大街上抱着扔过来扔过去,互不相让。最后,田野生气了,田野说:“谁没有老公啊。”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了天成的电话。
天成正在大街上开出租溜活,半夜的活很少,天成开着空车左盼右顾,突然就接到了田野的电话,听到田野醉醺醺的口气,赶紧开车去接她。
天成在十字路口看到田野和一个美貌女子撕扯,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赶紧下车吆喝着上去帮田野。田野说:“你个呆呵儿,谁让你帮,你都看不出来我俩是朋友。”‘呆呵儿’是东北话,形容人傻呵呵的样子,不是昵称是骂人的话。天成生气的说:“这大半夜的你们在这干什么呀。”田野说:“典典说她有个老公,多了不起的,我也有老公,我就把你叫来让她看。”天成一听说是这个原因,立即就摆出了一幅男士风度,腰也挺起来了,胸也挺起来了,脸也平静起来了,看看还真的像那么回事。
田野对天成说了句‘呆呵儿’,就转过头问典典:“怎么样,跟你老公比怎么样?”典典看了看壮壮的天成,天成表情严肃,很有深度的样子,典典说:“帅呆了。”田野笑了一下说:“不帅,光呆。”
天成让两个女人看完自己后,就来扶她们,田野骄傲的跟天成走,典典却不,典典说:“我要回家。”天成一拍胸部:“你家在哪,我送你,我有车。”典典想了一下说:“我家太远了,不能让你送。”天成一脸的迷惑。田野说:“典典家在郊区。”天成轻蔑的说:“郊区有多远啊,一把舵就到了。”田野生气的说:“典典家在乡下,你别问了。”
这个正事不足邪事有余的天成跟田野拉扯了一会,拉出了感觉,非要拉田野回家。田野说:“我还没有把典典安排好,跟你回屁的家。”
典典看出了天成和田野的情况,典典就说:“我今天不回家了,我回千百度。”田野还要让天成送典典去千百度。典典赶紧说:“不用,不用,千百度这么近,我两步路就到了,你们赶紧走吧,别耽误了你们的好事。”
田野嗔笑了一下,骂了句:“小骚娘们儿。”就被天成拉走了,天成临走还不失礼节的回过头对典典说:“不好意思了啊!”看来田野叫他‘呆呵儿’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典典看着田野和天成的车一溜烟消失在远处的街灯处,突然感觉到莫名的孤独。典典一个人在街边摇摇晃晃的走,今夜的街灯依然是隔一个亮一个,柔柔的灯光照在典典身上,那种黄黄的样子。
典典来到火车站,12点的列车早就过去了,今夜再没有通往渤海城的列车了。典典非常非常想家,典典无法不在今夜回到自己的家。
车站外停着几辆跑长途的出租车,典典满怀希望的朝那边走去。
出租车里的司机们懒洋洋的望着车窗外等活,猛得看到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朝这边走来,都像吃了兴奋剂似的跳了起来。
典典瞬间就被4、5个司机围在了中间,一个个像抢人似的把她往自己的车上拽,典典气得大声说:“你们都给我放手,拉什么拉,自爱点好不好。”
这几个司机嘴里嘻嘻哈哈的,但都把手缩了回去。典典说:“我去渤海城,马上能走吗?”这几个司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走,走,走,马上走。”典典打量了一下这几个司机,选了一个年轻英俊还相对文静的说:“我坐你的车。”
其他几个司机一看妖娆的典典选了个大小伙子,都起哄起来,有的说:“他有什么好,坐我的,我给你打折。”还有的说:“坐我的,我给你免费,”还有的干脆说:“坐我的,我倒搭。”后来几个司机相互又取笑起来:“坐你的,你老**登,谁要你呀。”那个就说:“我老我有经验。”这个又说:“你有个屁经验,现在的年轻人才花花多呢。”
典典扑哧一笑,也不去理会他们,径直上了小伙子的车,这小伙子受宠若惊,点头哈腰的把车发动了。
出租车很快出了城,在田野上奔驰。典典打开车窗,凉风吹了进来,典典感觉清醒了许多。典典想到马上要回家看到符锐了,突然觉得自己的形象不太好,赶紧从挎包里拿出小镜子,照照有没有什么纰漏。
小司机是一个很会替人着想的人,他赶紧把车灯打开,好让典典能把自己看清楚。典典一阵感激,心里舒服了许多。典典拢了拢凌乱的头发,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把用过的餐巾纸放到包里,而不是丢到车窗外。小司机从车镜里看了看典典,觉得这个妖娆的女子与众不同。
典典顺便打开皮夹,厚厚的百元钞票整整齐齐的码在那儿,典典把它点了一遍,然后满意的合上皮夹,把拉链拉上。
小司机问典典:“你喝酒了吧?”典典说:“喝了点,我身上的酒味大吗?”小司机说:“大,满车都是。”典典笑了一下说:“今天和姐们儿在一起,有点喝多了。”
小司机看着举止轻浮的典典调侃的说:“你当着我的面数那么多钱,你不怕我抢你钱啊?”典典鼻子里冷哼一声说:“你一个人开车,你不怕我抢你车啊!”经典!绝对的经典!这绝对是一个极其经典的回答,除了典典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女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小司机被吓了一大跳,感觉到身边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单纯而充满野性,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深夜的出租车在通往渤海城的林荫路上极速的行驶,明亮的车灯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无依无靠,眼前的草树傍着巨大的身影鬼魅似的的一晃而过。典典被酒气壮着胆子,悠闲的用她那长长的指甲磕打着挎包,典典披肩的金发如丝如织,眼睑上那一抹绿轻浮而阴险,典典贪婪而执着的目光像母狼一样幽幽的不知有多深,脸上的表情笑中带着怒怒中带着笑。典典本来就是一个危险的女人,她还用担心什么危险呢。
小司机小心的把典典送到了家门口,乘典典下车的机会抓紧时间又仔细看了看典典的模样,健康的肌肤、性感的**、骄傲的**、飘逸的秀发,妖娆的脸庞、高昂的头,确实棒极了。
典典轻轻的打开家门,家的味道扑鼻而来,典典被这熟悉的味道融化了,典典用柔软的手指把灯按亮,弓着腰,像一只悄悄靠近老鼠的猫那样摸进了卧室。
符锐和茜茜还在梦乡,一大一小的两个脑袋靠在一起,身体向两边分开,像一个温馨的‘人’字,典典心满意足的看着这两个可怜可爱的宝贝,不忍心把他们惊醒。
典典摸到卫生间简单的洗了洗,洗去不愿意留在自己身上那些不舒服的东西,然后踮着脚尖来到床边。
符锐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这个动心忍性的符锐,自从华夏银行改革以来就神经紧张,尤其在典典人间蒸发以后呈几何数倍增,睡着的时候像醒着,醒着的时候像睡了。现在典典已经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了,他还睁大着眼睛木然的看着她,好像自己是自己身体的客人一样。
符锐这些天曾说过要用尽各种酷刑杀死典典,也说过要变卖所有家当去天涯海角寻找典典。那么典典回来了,符锐会怎么办呢?
典典根本就没有想这个,典典趴到小床边就盯着茜茜瞅,瞅得满眼都是眼泪。等典典把脸转过来,典典的眼泪一滴也没有了,典典捧着符锐的脸又揉又搓,满嘴喷着酒气红光满面的说:“老公,你猜我带回来多少钱?”
符锐此时根本就不会回答典典的任何问题,符锐甚至根本就不会在典典面前发出任何声音,符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知道是谁让他这样做的。
典典可不管这么多,典典想:你不是不说话吗?你不说我说,你总不能不听吧。甚至,典典连这个也没有想,而是想都没想就开说了。
典典这一通说,从千百度的场面到千百度的老板从千百度的小姐到千百度的客人,最后说到了田野,典典把田野的身世说的非常凄惨,典典也说到自己的吃住条件,但典典说千百度包吃包住相当不错。
从表面看符锐是一点也没有听,而实际上他把每一个细节都听的一清二楚。符锐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可笑,符锐觉的他之所以这样做纯粹是被逼的,但是是谁逼的他,这个人好像还不是典典。
典典不停的说啊说,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如果说这一天符锐很辛苦很累,那么典典比他还要辛苦还要累百倍。
早晨,典典轻轻的去叫茜茜,茜茜睁开眼睛,亮闪闪的望着妈妈,很安静很安静的笑,就跟往日里的一模一样。妈妈已经离开茜茜十多天了,为什么那种离别的痛苦一点都没有记忆呢?老师不是说茜茜是一个记忆力惊人的孩子吗?这个奇怪的孩子。
符锐带着茜茜出去,典典问符锐去哪儿,符锐不说话,典典笑着跟在后面走,一直走到幼儿园,幼儿园老师一看见典典就惊叫道:“啊,茜茜的妈妈真年轻,真漂亮,真象个大姑娘啊。”幼儿园老师突然把话咽回去了。谁都看得出来,她担心被她说中了,说不定典典真的是茜茜爸爸娶的个小老婆。
符锐跟老师和茜茜道别后就把典典一个人扔下走掉了,典典也没有在意。典典向幼儿园老师问茜茜的各个情况,老师仔细的跟典典诉说着,老师很奇怪茜茜妈妈为什么对茜茜在幼儿园的情况一无所知。
典典蹲着身子搂着茜茜亲呀亲,亲够了才跟茜茜说:“茜茜听老师话,妈妈要走了。”典典邹着鼻子顽皮的用额头和茜茜顶了一下,站起来转身走了。茜茜突然说:“妈妈,晚上来接我!”典典停下脚步,低着头一动也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脸来。典典笑的很奇怪,不象是那种妈妈看着女儿的笑,而象是那种女儿看着妈妈的笑。
幼儿园老师想,这个一头轻浮的黄发,一张妩媚的脸,一身妖艳的打扮,一双突兀的高跟鞋,一脚五彩缤纷的趾甲,这是那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符锐的老婆吗?如果是,那么也一定不是什么好老婆;那么她是茜茜的妈妈吗?如果是,也一定不是什么好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