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输了。
用剑的人剑势被堪破，剑心被看穿，不败如何？
月光洒落，万物如披露轻纱，给这刀刻剑削般的人也镀了层柔和，他望着展昭远去的方向隐约一抹薄而微凉的笑意漫上眼角眉梢，却是一闪而逝，仿若错觉。随即利落转身，在阴暗角落里提起昏昏欲醉的洛城拔身而起，漫入无边夜色。
张龙护着包拯公孙，王朝马汉及若干侍卫与来者战在一处。
来者两个人，黑巾，黑衣，黑剑！
开封府众多侍卫。
人数上相差悬殊，却仍是未占得半分胜算。
展昭意识当中没出现过这两个人，两柄黑剑也没在江湖上出现过。
马汉王朝全力与其中一人缠斗，侍卫败势已现。黑剑轻松撩开王朝的胯剑，左手成掌呈排山倒海之势拍出，近到马汉胸前瞬间化掌成爪直捣心窝，干净利落。马汉仓皇暴退，看对方来势，如被这铁爪袭中势必穿胸而过。
王朝刚站稳脚跟却惊见马汉背后的另一柄黑剑已像他当头劈下，quot小心！quot只来得及冲马汉喊出这句话，刺眼剑光一闪而过！
就在王朝以为马汉注定躲不过去这一劫的时候，展昭断喝一声，quot让开quot，红衣衣袂生风凌空而至，势如苍鹰动如脱兔，凌厉的剑势矫健的身姿于电火石光之间翻腕撩开马汉头顶的黑剑，最简洁的方式，最直接的对峙，火星四溅，黑衣人身形未稳，展昭却未留他喘息余地，长剑惯虹，直刺黑衣人右臂腕门，巨阙瞬息而至，只来得及举剑格挡。
最简单最直接的动作往往最快，加上他虎狼般潜伏的野性与远超四大校卫的功夫，最直接的格挡快到不能再快。
然而展昭的剑比他的意识更快。
黑剑还未来得及提起，右腕已被巨阙洞穿，闷哼一声，黑剑脱手。
剑光暴涨，展昭抢身进步，巨阙吞吐间业已洞穿另一握剑黑衣人手腕，第二柄黑剑脱手。
与第一柄落地之声重合。
四目相对，俱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不一样的尸体
捆绑之际，公孙急步来至展昭身侧，不容分说探他手腕。展昭意欲抽手却被公孙从未有过的凌厉眼色制止，脸色不由又苍白了几分。
公孙却是面露讶色，quot展护卫，你的毒…quot
quot先生，毒已无碍。quot
quot毒，确实已解，可你的内伤…quot
是谁说，女人总是多事。
方芷诺全然忘了方才凶险，抢身上前拍下公孙的手，不容分说探向展昭腕门，展昭怒目回视却见她难得的专注认真，忍了忍终是由了她性子。
片刻功夫，她突然抬头看他，一脸的郑重，quot展昭，是谁先我一步？这么有难度的毒为什么不留给我！quot
quot留给你！quot公孙听的倒吸一口凉气！什么都留得，难道毒也留得？
展昭叹气，quot留给姑娘一具尸体？quot
方芷诺打个哈哈，quot尸体也有用的，经久不腐，quot她瞟了眼展昭，quot很适合研究！quot
思及方才生死一线，展昭面色一沉，quot你闹够了没有！quot
quot没有！quot方芷诺答的飞快，而且，理直气壮！
quot你…quot展昭被这大义凛然之态噎的死死的。
公孙突然道:quot方姑娘，你刚才说什么？quot
quot我说我没闹够quot她又超级耐心的重复一遍，姿态可嘉。
公孙皱眉，面色凝重，quot不是这句，是前一句。quot
quot前一句？quot方芷诺转动眼珠思索着，quot啊！公孙先生也又兴趣把展昭拨皮剔骨用来研究？quot
quot方芷诺！quot展昭终于怒喝出声。
quot嘿嘿，是他问我的！quot她一脸无辜的指着公孙。
公孙满脸写的都是无奈，急道，quot方姑娘误会了，学生是问天净杀确可以致使中毒者尸身不腐？quot
方芷诺得意的笑，有点忘形的做作，quot本姑娘研毒时日尚浅，但这点还是可以确定的quot她说着不修边幅的拍了拍公孙肩膀。
公孙凝眉沉思浑然未觉。
赵虎一直对方芷诺的良善程度有所异议，顷刻之前又害展昭身处险境，终耿然无法释怀，此时见她无状，更免不得怒气冲冠，quot方姑娘言行举止还是谨慎些的好，免得日后一个不小心把脖子架到旁人刀下。quot
quot哈，我脖子架不架人刀下轮不到你操心吧！是不是，展昭？quot
换来的是展昭一记眼刀！
包拯见状询问:quot公孙先生，可是那不腐尸身已有解？quot
公孙点头。
展昭听出端倪忙问原委，于是公孙将前几日与洛城房中惊现尸身原原本本说给展昭。
展昭眉头紧锁，不得舒解，quot除了尸身不腐可还有其他线索？quot
公孙思索着答道:quot死者是得意钱庄的老板康廉。quot
quot得意钱庄？quot
quot得意钱庄号称锦绣第一庄，生意做的风声水起，往来客商达官贩夫走足络绎不绝。要查康廉生前所涉却也不难，只是…quot
展昭追问:quot只是什么？quot
quot只是那钱庄背后的主人却没人见过。quot
quot展某也是曾听闻江湖朋友猜测，说钱庄真正庄主是名女子。quot
quot那送尸身之人也神秘莫测。quot
quot顷刻间将尸身悬梁而不被发觉，应该也不是无名之辈。尸身可还在？quot
quot在后院。quot
话音未落，展昭已转身。
quot展昭，等我。quot身后方芷诺屁颠屁颠的一路小跑。
quot方姑娘不打算离开！quot
quot嗯，玩几天就走！quot
quot开封府衙怕是没有姑娘感兴趣的东西！quot展昭说的是气话，步子也染了怒意，又快了几分。
quot当然有！quot方芷诺武功平平跟的很是吃力，已见喘吁。
quot请教！quot
quot你！quot方芷诺莆一开口，就结结实实撞到展昭身上。
殓尸间就在眼前。
所以展昭停下。
只是停的太突然，不知道是因为到了地点，还是方芷诺的答案太出人意料！
摸摸脑袋，方芷诺没好气的嘟哝:quot我今天怎么这么背，你能不能把自己喂胖点，也可怜可怜我的头！quot
展昭推门入内，权当未闻。
尸身，却没有腐气。
展昭谨慎撩开遮盖，死者面色死灰，同一般死者无异。
quot展昭，这人好奇怪！quot
展昭在听。
方芷诺接道:quot天净杀毒死的人面色依旧，而他的脸…quot
展昭依言看去，他的脸似乎有些异样。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面，呈现出一种起伏不定的扭曲。
方芷诺说着伸手解死者衣服。展昭看清她动作没说话，却一把捞住她手腕。方芷诺不屑的甩开，quot胆子这么小！quot
公孙已至，忙道:quot姑娘还是小心为妙。quot
quot我玩毒的时候你们还…算了，都比我大，当我没说！quot
展昭收回手冷冷撇了她一眼，quot小心驶得万年船，展某恭祝姑娘长命百岁！quot
quot展昭你咒我？quot
展昭已抿唇查看尸身，没了说话的意思。
衣衫已除，尸身弹软。
别无异处。
死人怎么可能是软的？
quot展护卫，这尸身较之昨日有出入！quot公孙惊道。
方芷诺误以为公孙策一介书生没见过死人，向着他弩了弩嘴嗤道:quot少见多怪！quot
下一秒，她却如木鸡呆立当地！
尸身上深浅不一的扭曲仿佛在动，从微不可见到剧烈，最后尸体的皮肉如日满破壳的蛋，随着一道道纹路撕裂开，里面涌出小指粗细的黑虫，顶着冠上一点艳红，一条条拥挤着，源源不断爬出。
quot快让开！quot展昭一把拉起身边犹在痴愣的方芷诺向后退开。
那虫继续涌出，从尸身五官七窍，以及破开的肚腹四肢，竟是说不出的恐怖诡异。
quot展昭！quot方芷诺如梦惊醒，一把扯住展昭衣袖，眼中呈现的是异样的恐惧！
展昭转头看向公孙，他眼中惊现的是同样的恐惧之色。
虫还在蠕动，呈扩散之势。
方芷诺只感觉那虫仿佛爬在她身上，一动一动。
呛哴声龙吟于耳，巨阙骤光流转，砰然声起，腐气弥漫。
数不清的虫身断裂。
公孙茫然回神，quot该是怎样的仇恨需用这种方式？quot
quot公孙先生？quot
方芷诺看了一眼展昭，缓缓开口:quot这是我只风闻存在却未得一见的quot赤煞星quot，虫卵生于水中，肉眼不可见。服食下去虫卵便吸食体内精血慢慢长大，快则一年半载，成虫破体而出。quot
展昭双目赤红望向那育虫的躯体，明明令人作呕的颓腐却带着惨不忍视的冤屈。
展昭握紧巨阙的手，紧了又紧。
书房内，三人。
黑衣包拯，红衣展昭，蓝布书生公孙策。
quot大人，公孙先生…quot
展昭将从天香国色一路跟踪方芷诺的经过娓娓道来。
出得天香国色，卖糖葫芦老妪的脚程并不快，展昭跟起来丝毫不费力气。
老妪兜兜转转，仿佛熟悉地势，展昭便一路尾随。时不时他还要留意跟踪自己的人脚程是否跟上。
值得欣慰的是，身后之人的轻功比老妪强太多，所以展昭无需刻意坐等。
一切仿若情理之中，不动声色。
经一处茶楼。老妪闪身而入，动作倒也灵活。
也许她已察觉身后有人。
茶楼并不大，陈设简洁，干净。
展昭抬头quot胡记茶坊quot，映入眼中却是赫赫挑起的quot不醉不归quot四个红灯笼。
茶，不是酒，如何不归？
展昭瞥见老妪入得内室，自己则在一不起眼角落落座，目光扫视店内，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层阴郁之色。
要了馒头，小菜。确实饿了。
帘幔卷起，意料之中进来戴苛梦。
她径直走进一间小包厢，仿佛早定下了局有人在等她，展昭不以为然的咬一口馒头，吃一口菜。
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也许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一切可能都是他的猜测。
所以他要耐心的等，等他要的答案！
不久，戴苛梦走了出来，手里多了包东西！
不同的门进去，相同的门里走出来。
多的是醒目的红稠包裹。
展昭抬眼扫过，继续低头斯文的吃着菜，周边人的蠢蠢欲动却一丝不落落入他眼中。
老妪也走出来，很快的步子，走到门口。
展昭知道出了这道门她也走不远。
戴苛梦不会让她走远。
戴苛梦却在展昭桌边停下来。
展昭继续低着头，咬一口馒头，吃一口菜，温文尔雅的咀嚼下咽。
quot展大人，这里的饭菜还可口？quot戴苛梦笑着问道。
展昭动作略停，微笑，quot展某不挑食。quot
quot果然是只好养活的猫。quot
展昭不屑一论，温柔的笑笑。
quot展大人既然来了便应尝尝这里的‘不醉不归’！quot
不醉不归是酒的名字，很烈，很醇。
说话间展昭留意到坐在角落里的几个伙计已不动声色出了茶楼。
“小二，上壶‘不醉不归！’”戴苛梦已对面坐了下来。
展昭静静的看着伙计捧来不醉不归放置桌上，淡淡道:quot展某不喝没来由的酒！quot
quot展大人要个理由。quot
展昭不置可否。
戴苛梦哈哈一笑，quot螳螂捕禅，黄雀在后，难道不该喝一杯？quot
展昭一笑，quot确实应该。quot
quot展大人爽快！quot
展昭看了一眼门扉，时间上估算，老妪应该已经在他们手里了。
在这里，动是麻烦，索性不动。
quot展大人隔了门板是否看到黄雀捕禅？quot戴苛梦轻笑，拖腮观望，一副雍容旖旎之态。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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