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蜓冷冷道:“他瞧见我杀人,怎还有不杀的理?”
贺清渚走上前,将惊魂未定的林烨拉到身后,和声道:“竹君,叶公子与你无仇无怨,且看在我的面上,莫要伤他。可好?”
碧蜓斜他一眼:“这理由你用了不下五次了,下回可否换些别的来?一道佳肴吃久了还嫌腻,更何况是这么一句无趣话。”轻哼一声,拂袖往胡同口走。
贺清渚憨厚一笑,习惯了似的,并未回答。转身对林烨道:“叫叶公子受惊了。碧蜓不过求个谋生之路罢了,还请叶公子莫要怪罪。”
林烨瞅瞅碧蜓的背影,再瞅瞅贺清渚脸上和善的笑容,有点发懵。
这算什么?
一个文士,一个杀手。
两人看似颇为熟稔,恐怕交情不浅。而文士一句话,杀手竟再无杀心。
莫不是又应了一物降一物这句话?
真个死里逃生,莫名其妙,大开眼界。
闭闭眼,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额上满是冷汗。
抬手一抹,汗水碰到手心里的划伤,刺疼刺疼。
“哎呦……”赶忙在身上擦,越擦越疼。
贺清渚拿过他的手,看了看手心,又蹲下身,查看他脚腕伤处,轻叹口气。
搀着林烨的胳膊,跟上碧蜓的脚步。
边走边道:“虽与叶公子不过一面之缘,还害得你受伤,但在下斗胆求叶公子一事,还请叶公子万万莫要拒绝。”
林烨满腹牢骚,但见他态度诚恳,只好道:“贺公子请说。”
贺清渚道:“碧蜓乃是杀手,公子也瞧见了。他身在其中,有如深陷泥沼,虽万般不愿,却因时日太久,难以脱身。还望叶公子万万莫要将碧蜓的身份公之于众,否则,定招来无数望报仇雪恨之人。待到那时,碧蜓恐怕便再无活路了。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还望叶公子能体谅体谅。”
林烨听见“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一句,稍稍愣了愣。本还想大义凛然反驳一通,怒火却被脑海中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无端浇灭不少。
不由暗忖,这事若被白麟碰上了,该作何解?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是坚守仁心仁德,固执己见,认定碧蜓十恶不赦?
正暗自为难,却听贺清渚又道:“凡事皆有两面,人也绝非恶极善极。碧蜓心中有苦难言,我在他身边好些年,看得明明白白,一清二楚。旁人或许不知晓,我却知道,碧蜓绝非怙恶不悛之辈,只不过一个不凑巧,不得不靠这行谋生罢了。叶公子是个读书人,想来……能明白我的意思。”一笑,“当然了,叶公子若无法视而不见,我也拦你不住。”
碧蜓走在几步之前,闻言停下,转过半身,睨着贺清渚。
“行了,跟个外人,说这么多作甚?我早是该死之人,如今多活一日,便是老天可怜我。”漠然扫向林烨,“叶公子爱说什么便说,不必听他的。”
“竹君,莫要再如此说。”贺清渚空出的一只手将碧蜓拉到身侧,握住他手腕,眼中不知是怜惜还是关切,“一面之缘是外人,这见过第二面,便是友人了。给叶公子道个歉,可好?”
碧蜓轻哼一声,别过脸,没道歉,却也没再口出狂言。
林烨隔着贺清渚,瞅一眼碧蜓,扁扁嘴。
想起适才那副血腥场面,不由自主打了个战。再想起碧蜓如寒潭一般的阴冷眼神,只觉从内到外,处处恶寒。
贺清渚这和事老当的好生不易,两边又各劝好几句,才换得林烨率先妥协。
“罢了罢了,我只当被狗咬了。”林烨皱眉嘟囔。
碧蜓闻言,拨开贺清渚的手,只身走在最前,直到返回宿处,都再无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七章过河拆桥现蹊跷(二)
几人径直来到